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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山往事:荒野、找油人和失踪的师娘

发布时间:2025-05-19 点此:274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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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8年,我20岁那年,分配到了油田的勘探处,和一百多人集结,从七里镇(甘肃敦煌以西七公里的戈壁滩上的一个石油小镇)动身,经冷湖去花土沟。寒酸的客车像毛毛虫相同,在柴达木盆地垂直的公路上活动。在海拔3000米的高原上,不只人缺氧,连车也跑不动。那是我第一次去花土沟,看到油砂山树立的井架,还真有一番激动,对未来的日子充溢神往。
在间隔花土沟50公里的昆仑山下,许多节野营房围成的一个大宅院,咱们安营扎寨。
我被分配给一位叫李福的师傅当学徒。第一次见到师傅时,他30来岁,人很好;满脸胡须,刮胡刀刮往后下巴呈铁青色;说话很慢,腔调也低;但干起活来很利索,力气很大,憋足劲能抱起一个装满机油的大铁桶。
我对石油勘探一知半解,空闲时刻李福师傅把石油勘探的流程重复给我讲了许多遍。
我从事的钻井是勘探的一个环节,开着背载钻井机的车辆,前往指定的测线井位打井。打井分深井和浅井,深井要二三十米,浅井只需四五米。开端我对一切都猎奇,跟着师傅学了一个星期后,慢慢地就能上手操作钻机打井。地层好的当地很好打井,一支烟没抽完就能打完一口井,再挪个当地打第二口。遇到岩石层,就欠好打井了,干一天下来,都变成了一个个土人。
测线有长有短,长的几十公里,短的几公里,每隔十米打一口井,多的时分一天要打一千多口井。一个多月后,我逐渐习惯了钻井重膂力作业,手指骨节开端变粗,饭量也变大了,每天干不了两小时,肚子就饿,盼着炊事班的人送饭来。饿的时分就想,当炊事员多好啊!
业余时刻很无聊,队上的师傅们打麻将三缺一,我被叫去凑数,打放炮自摸都5块的推倒和。他们都是麻将精,打过两三次,我就把身上的钱输得一分不剩了。
户外每个月薪酬加补助300元,钻工是重膂力活定量发粮票52斤,扣除吃饭和喝酒的钱,发到手没多少。没有钱的时分,就到管理员那里赊账,成果有一个月发薪酬,管理员说我的欠账太多,要倒贴钱给他。一看账单,满是欠酒记载。那会儿身体好,每晚都要喝一斤白酒才罢手,是我酒量最大的时期。
由七里镇经冷湖前往花土沟的道路图。制图:郑爽
在2136勘探队,作者寓居过的野营房 。拍摄:梁泽祥
摩尔钻机,当年打井时运用的钻机之一。拍摄:古凯
几部钻机一同打井,会扬起很大的尘土。 拍摄:梁泽祥
挨近收工,队里电台接到上级告知,要求一切设备和野营房不得搬迁,原地封存,留人看守,下一年将在这个区域持续勘探。队长开端揣摩组织留守看家人员。他先发告知,没人回应;又到各个班组寻求了一圈定见,也没人吭声。在户外干了半年,咱们都想早点回家。
我很猎奇,就从李福师傅那里探问,“看家”是个什么状况?他说看家便是留人在营地看护设备,以免被损坏或丢掉。他说他就想看家,能够挣到一大笔钱。但是,他又说,上班前才从老家找了个女性成婚,女性还在基地等着呢。
看家究竟能挣多少钱?我开端策画,在户外每月薪酬300元,看家定额4人,单位答应一人值守,从当年9月到第二年3月,总共7个月,能够挣到8400元,都快挨近万元户了。在这个引诱下,我找到了队长报名看家,他立马赞同了。
我揣摩着,挣到这笔大钱后,就能够买台相机,到南边去旅行。可第二天早上,队长把我叫到队部,东拉西扯地问我,家里什么状况,是不是失恋了,为什么要求看家。我说想赚钱去旅行。他说想了一夜,让我这样的小伙子看家,一个人在户外七八个月,孤寂难熬,真实是太残忍了。谁看家都行,横竖不赞同我。
我懊丧了两天,后来传闻,李福师傅要留下来看家,队大将组织一辆车,把他“新婚”的女性接来陪他。
施工完毕了,队里封存一切设备。我用铁板给师傅焊了一个大方罐,用来装七八个月的日子用水。大方罐焊得很美丽,得到了队长的夸奖。这是我业余学电焊后的第一件著作。食堂把剩下的几袋面粉和一点蔬菜都留给了师傅,我把几本书也留给了他。
临别前,咱们相互挥挥手,百十号人就悉数撤离了营地。
回到七里镇基地一周后,队上才有车把他“新婚”的女性送上去。送的那天,我第一次见到师傅的女性,长得很美丽,但感觉她目光里还有一丝媚态,怎样也不能将她与那体魄粗大健壮、脸庞丑恶的师傅联络到一同。咱们这些独身小伙都很仰慕师傅。
轮休的日子无所事事,天天喝酒打牌,但时不时就会想起师傅。好多天曩昔了,他一点音讯都没有。那年昆仑山下了很大的雪,不知道他和他的女性在户外过得怎样样?
开春后,接到了集结上班的音讯。从七里镇动身,波动一整天,黄昏到营地。见到师傅时,简直认不出他了。他两眼充溢血丝,头发胡须长长的,像原始人。在高原上孤单地待了近两百天,言语功用退化了。我问他这七八个月日子怎样过的,他迟钝的嘴唇颤抖一会说:“挺好的!”我问他师娘呢?他扭头不回答。又诘问了几遍,他低声说:“来了一个多月,就跑了。”
后来,有人告知我,师娘跑了与我有关。我给师傅焊的那个水罐,罐底是漏的,不到一个月,一罐水就全漏光了。两口子吃水,只能到十几里外的东沟里去背。下雪后,就一向靠化雪水用了。
营当地圆几十里都是无人区。有人说,师傅与他新婚的妻子,在户外第一个星期,干柴烈火,都没有顾上穿衣服。第二个星期开端,两人便大眼瞪小眼,不停地争持起来。
一个多月后,师娘跑了。传闻她一个人从昆仑山下的营地往北走了60里路,到国道上,搭便车,回西宁邻近的老家了。之后,师娘再没回来,这些年师傅一向是一个人过。
想起师傅,我就堕入深深的自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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户外搞勘探,地势杂乱,人烟稀少,会遇到五花八门的困难。不过,勘探队员户外阅历超级丰厚,就没有想不出的方法。他们有句口头禅:“只需精力不滑坡,方法总比困难多。”假设要参与美国电视里的“荒野求生”栏目,必定比他们强得多。
柴达木盆地通过几十年勘探,好找油的当地早已让长辈干完了,剩下的便是啃骨头了,不是高山深谷便是沙漠沼地,遇到沼区域域还要分时节去干,只需到冬天,地表结冰硬化才干进得去。但到了花土沟一带的盐湖区域,即便气候再冷,湖水也冻不住,勘探队员就要想出各种方法打井放线放炮。在尕斯库勒湖邻近施工,看似平整的湖面下藏着盐穴,最深的有几十米。制作浮船也欠好干,车辆陷进去是常事。后来单位买来部队筛选的几辆坦克,作为勘探作业用车。在湖边浅滩还行,四通八达,肆意横行,往纵深行进,一辆坦克就掉进了盐穴出不来,好在没有人员伤亡。
在柴达木东部的达布逊湖施工,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。一辆拉大线的卡车,路过盐湖邻近的低洼路,曾经天天都从这儿通过也没事,但出事这次,车头刚进去就下沉。车厢上的人都敏捷跳车逃生。驾驶员尽力想把车开出来,加油冲了几回,错失逃生时刻,一同沉入盐湖。现场人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,束手无策。后来勘探队想把人和车打捞出来,测验屡次都没成功。几个月后,油田请了青岛的水兵潜水员,才把牺牲的驾驶员遗体弄上来,遗体现已被饱满盐水浸泡成人体标本了。
有些当地,冬天无法施工,夏日也不是没有风险。2005年5月13号,距花土沟东南60公里叫大乌斯的当地,就发生了建国以来最大户外勘探伤亡事端。当天上午仍是晴空万里,气温20摄氏度左右,上班的勘探队员大都穿着单薄。下午6点左右,西边忽然呈现一片黑云,一场特大暴风雨雪悄然向他们袭来,气温忽然降到零下10摄氏度,瞬间地上积雪,能见度不到10米。通过全力解救,终究,在这场暴风雪灾祸中,仍是有15名勘探队员被冻死。
勘探队员牺牲戈壁,这不是第一次。柴达木西部有个当地叫“南八仙”。1955年,有八位南边来的女勘探队员,在冷湖以东的风蚀残丘中行进丈量,回来途中,遭受漫山遍野的沙尘暴,迷失方向,长逝于此。后来为了留念她们,石油人把这儿叫作“南八仙”。
我当勘探队员的时期,出产日子条件都比早年改进多了。日常遇到一点困难,爱唠叨的老师傅,总爱拿勘探传统故事来教育我,说我不能喫苦。
有一次,在花土沟西南部,昆仑山下叫阿拉尔的当地施工。那里是一片湿地。进入草滩,一种细微的黑蚊子,多的时分一团一团地围着人转圈。那蚊子别看小,但毒性很大,脸上咬一口,几分钟就会肿一大片。用手拍死蚊子,会闻到一股草腥味,仔细观察,那些蚊子本来是落在芨芨草叶子上,吸附叶子里的汁液。最苦楚的是去拉大便,屁股被咬得满是包。咱们一到来,茹素的蚊子便开荤了。后来工友们总结出阅历,拉大便的时分要先在周围点一堆火再脱裤子;要不跑就到一个山头上去拉,那里风大,蚊子都吹跑了。
我同营房的师兄郭月平,是个考究人,每次拉大便都要去很高的山头上,说那里风更大,太远就开钻机车去。有一次不小心把车开翻了。那但是德国进口的MAN车,73万美元一台买来的,马力巨大,320马力。海湾战争时,我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美国兵用MAN车运输坦克。
西南部的工区使命完毕了,勘探队沿昆仑山全体往东搬迁。新工区作业量不大,队上把女工都组织回基地轮休了。
搬迁的时分,发现队上有一间野营房是本来规划的洗澡间,一向当仓库运用。向队长提出来,他组织腾空物资,让电工给拾掇一番,洗澡间预备好了。
队上清一色的男人,几个月没洗澡了,咱们毫无顾忌地脱光衣服,赤身裸体地穿越小队大院,到后边去洗澡。淋浴水量大,温度自己调,很舒畅。可没洗几分钟,就发现不对头,水里像是有针扎的感觉,一阵有一阵没有。还没有反响过来是漏电,忽然就严峻了,几个人瞬间就被电打得连滚带爬地摔出洗澡间。
往后,再也没人去洗澡了,那间洗澡间又变成了仓库。
总算竣工,队长要求咱们3部钻机车都开回七里镇修理。回家路上有种凯旋的感觉,你追我赶。冲出荒野,眼尖的队友发现,离公路不远的地上有一具穿羊皮大衣的尸身。看他脸的状况,现已逝世多日。怎样会死在这儿?也不像凶杀。师傅有阅历,说这是昆仑山里的淘金客,或许晚上走失了,其实就差两公里就走到公路了,可他看不见路。咱们报结案,公安来得很快,翻开尸身衣服,在胸口找到一个用羊皮缝制的口袋,倒在地上,满是一坨坨不规则的黄金。
公安剖析说,这人估量偷了金矿上同伙的金子跑出来的。公安拿着金子走了,叫咱们把这个人就地给埋掉。
这事处理完,耽误时刻太多,车跑到晚上,过老茫崖后,有一辆车发起机一阵异响,趴窝了。天乌黑乌黑的,怎样也发起不着,都说是白日遇到那个尸身太倒运了。咱们通过评论,决议留下一人看车,等候救援,其他人挤上其他车先回。咱们开端还都争着表态要留下看车,我没有说话;可后来,我刚说了一句“我留下”,有人就说“好”,没人再吭声了。只好认了,谁让我在里边最年青呢?
我在车上等候了3天,没吃没喝;等见到救援的人时,我现已站不起来了。
在盐湖施工的情形。拍摄:朱海彬
2005年6月,人民网刊发的音讯
从1950年代到1980年代,勘探队员在户外施工都是扎帐子作为营地,遇到柴达木的大风沙,帐子常常被刮跑。拍摄:古凯
当年从德国进口的MAN车一台73万美元,背着国产钻机。古凯 供给
当年勘探中用过的坦克,后来都放在石油基地七里镇的一个公园里。拍摄:孔海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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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仑山下,有个叫切克里克的当地,在这儿勘探施工最有趣味。
昆仑山北坡地貌是按海拔改变阶梯散布,顶部终年积雪,雪线以下是寸草不生的石头荒山,往下有沙丘、戈壁、牧场、沼地。别看这儿气候恶劣,但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。野牦牛、野驴、野马在戈壁奔驰,藏羚羊、黄羊灵活地跳动,狼、狐狸在悄悄地寻觅猎物,地上上的小型动物也很活泼,荒漠与草地间有旱獭、野兔,更小的有一种跳鼠,像澳大利亚袋鼠的缩微版,十分心爱。我常常捉跳鼠玩,夜间车灯一照,跳鼠就立定不动了。
咱们的营地驻扎在切克里克的陡峭地带,有一部分是牧场,寓居着一户蒙古族牧民,主人叫巴特尔。刚到这片工区时,我出于猎奇,去过他的毡房。巴特尔汉语很差,只能做最简略的沟通。他历来也没有走出过这片草原,对外面的国际一窍不通。记住他用磕磕巴巴的汉语问我:“现在的毛主席是谁?”我半天才反响过来,他把毛主席当成了一个领导人职位。
勘探的地震测线要穿越巴特尔家的牧场。他家有许多羊、牛、马和骆驼,常看到他骑着马在羊群邻近遛跶,胸前挂着望远镜,背上挎着一杆枪,脸庞晒得乌黑。
一天下午,咱们打完井回来营地的途中,遇到羊群。四周望去,巴特尔居然不在。时机难得,想着逮上一只。所以泊车去追羊,本来安静的羊群敏捷逃离,在凸凹的草滩上跑得飞快。咱们追了五六十米,在行将抓到的瞬间,前方土坑里忽然冒出一个人,巴特尔站在那里,手里端着枪,对着咱们。立刻掉头往回跑,生怕他开枪,连滚带爬到车里,一溜烟就跑了。看来巴特尔的枪不只仅防野兽,也防人。
巴特尔比较憨厚,就算头一天咱们突击过他的羊群,第二天去他的毡房,他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,相同热心地给咱们倒奶茶喝。
有一次去打井途中,发现测线上卧着一匹黑马,一动不动。下车一看,本来这马的一条腿踩到勘探井,卡住了。必定是巴特尔家的马。咱们又拉又拽,想了许多方法,都杯水车薪。决议脱离的时分,我看见马在流泪,就坚持要用钢丝绳穿在马身下,再用钻机升降体系拉它出来。师傅却不赞同,说这样弄,一下就把马撕裂了,马肉又欠好吃,巴特尔不会在乎少一匹马。
我被劝着上车就走了。可从那一刻,脑子里就一向是那匹流着眼泪的马,卧在那里无法动弹。
第二天,去打井的道路变了,想去看那匹马,就得绕很远。
第三天,打井的道路离那匹马就更远了。
第四天,持续央求师傅去看马,软磨硬泡,他赞同了。
绕道十几公里,来到马的身旁时,我惊呆了。它还活着,急速地喘着气。它两只眼睛没有了,黑黑的两个窟窿,血迹未干。天空中回旋扭转着几只秃鹫。
之后,再也没有时机去看马了。
老测线上井打完了,等候新的使命,在营地歇息的日子孤寂得要发疯。没事就喝酒。喝多了,满脑子都是那匹身陷窘境的马。夜里,我常跑到野营房外的戈壁上,对着天空一瞬间放声大喊,一瞬间高歌,一瞬间狂笑,有人说我精力出了缺点,现已快疯了。队长说这是患了典型的戈壁综合症,“气候单调,日子单调,心境烦躁”,要回到七里镇,看看绿色,看看女性,天然就好了。
过了一段时刻,爆破班组紧急,说测线上衔接炸药的雷管线有一百米被拔掉了。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,莫非是巴特尔发现有一匹马丢了,以为被咱们逮住吃了,成心报复咱们?
队长组织一些人去巴特尔家交涉一下,要求好好说明,不能发生冲突,只需今后别再损坏就行。咱们一伙20多人,在司机小魏师傅的带领下,大小车开了6辆,团团围住了巴特尔的毡房。在毡房里发现了丢掉的雷管线。巴特尔的女性和孩子以为抛弃了,才拔去预备编织成绳运用。咱们人多,把巴特尔给吓唬住了,小魏师傅气势很凶,告知他损坏石油勘探是违法。看巴特尔听不理解,小魏就开端核算损坏测线施工的本钱,七算八算,要巴特尔把一切羊、马、牛、骆驼全都赔给咱们也不可。巴特尔仍是不太理解,小魏师傅说要不就报政府处理,公安要抓人的,接着用手摆出个手枪形状,对着巴特尔的头“啪!啪!”两下,这时巴特尔好像理解了,用蒙语给女性孩子说了一通,女性孩子都吓傻了。过了一瞬间,巴特尔吞吞吐吐地问咱们要怎样办?小魏师傅一副放松的表情,说那就不报政府了,只需要赔20只羊、5头牛就能够了。巴特尔又用蒙语与他的女性叨咕了几句,就赞同了。
之后队上膳食改进,吃过一次羊肉。传闻队长不赞同要巴特尔家的补偿,只弄来了两只羊就完事了。没几天,发现巴特尔的毡房搬迁了,离咱们的营地又远了四五公里。
多年曩昔,想起那个说话不利索的巴特尔,就有一种内疚感。
在昆仑山下切克里克勘探现场,常常会遇到牧民的羊群。 拍摄:朱海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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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1990年代,不论是七里镇仍是花土沟,天天都发生着一日千里的改变,最显着是单位的澡堂子、理发室没有了,被桑拿、洗头屋替代了,一间间卡拉OK厅如漫山遍野般冒出来。大街上出没着成群的穿白鞋白裤、画着红红嘴唇的女孩,都是外来的小姐。
这一年上班的路上,咱们目击了一同古怪的事端。一辆当地单位运石棉的卡车跑在咱们车的前面,忽然撞倒了路旁边的电线杆,车翻到沟里,从挡风玻璃里居然飞出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孩。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女性的裸体,惋惜磕碰得很惨,肚子被划开,肠子都出来了,岌岌可危。咱们当即组织解救。队医只能进行简略包扎,由事端方的其他车辆,将裸体女孩和卡车司机送往就近的冷湖医院抢救,后来就不知死活了。
解救完,才知道,这辆车的司机长时刻跑远程,在大戈壁上真实孤寂,就包养了一个小姐陪着跑车。夏天车里太热,两人干脆就脱光了衣服,走走停停,忙繁忙碌。或许是司机太累了,撞上电线杆出了事端。车作废了,但车上的录音机没有碰坏。咱们脱离时,录音机里边还在用很大的音量,重复地播放着齐秦的歌曲:“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,走在无垠的原野中,凄厉的冬风吹过,漫漫的黄沙掠过......”这大概是我在公路上遇到的最浪漫的司机,其实很仰慕他。
油田要进步产能,加大勘探的投入。咱们的使命也加剧了,队上调来许多人,也有分来实习的大学生、技校生。女性也增加了不少,她们首要干放线、收线的作业,看似劳动强度不高,但一天在测线上来来去去,少的要走十几公里,多的时分要走几十公里。
独身汉们天天都惦记着那些女性,探问谁没成婚,谁没方针。长相好的,必定出户外之前早就有主了。在那个短少女性的户外环境,真是“车过当金山,母猪赛貂蝉”。独身汉每个人心里,都暗暗有了自己相中的方针。
钻井班的年青人没多久就与几个女技校生混熟了,总约请小英(化名)和晓丽(化名)来咱们营房。晓丽是个很特其他女孩,甘肃人,鹅蛋脸,长辫子,性格开朗。她爱笑,也爱讲笑话,还能扮演独角戏。她还有个本事,各路方言都能说,特别是上海普通话说得十分地道,逗得咱们捂着肚子笑。
有一次晓丽讲了一段上海话后,我问她怎样学来的,她说母亲是上海崇明人。我诘问,上海人怎样跑到西北来了?她扭头岔开论题,不说这事了。
没过几天,咱们营房有人从基地弄来一台放像机和十几盘录像带,都是一些三级片,每天都扎一大堆人看录像。小英和晓丽过来一看是这些录像,很欠好意思,就再也不来串门了。
咱们一般看到晚上12点左右,队上的发电机封闭停电,录像带卡在放像机里取不出来,便不再管它。早上6点营地发电,咱们还在睡觉,电视机来电了,屏幕里边的人物就开端劳作了。那些录像带没有看完,队长就知道了,怕影响欠好,就把放像机没收了。
录像看不了啦,咱们又想起那俩女孩。一探问才知道,晓丽被一个老工人搞定,谈上恋爱了。
夜里,睡不着觉,我把暗自喜爱小英的主意,告知了同屋工友。他给我剖析了一下,说小英长得太差,配不上我。并且她有严峻的心脏病,这种病就不能成婚,否则新婚之夜圆房的时分,她会“嗝”地一下死掉。假设不死,生孩子的时分必定会死。我真信任了。
可过了几年,我传闻同屋的工友与小英成婚了,娃也生出来了。
女性在户外作业,想便利的时分最不便利。遇到这种状况,几个姐妹会事先说好,几个人围成一个圈,轮流在圈里便利。后来咱们教会她们开钻机车,开到两三百米外去处理。
这年的户外施工,还发生了一件女工受伤的作业。测线通过一大片盐碱地,到了正午,酷日当头,气温很高。放线车的水箱开锅了,冒着很大的白烟。遇到这种状况,车不能熄火,熄火发起机就会作废,只能低转速,及时补水。
由于间隔太远,车载电台联络不上救援,只能自己想方法,带着的饮用水剩下不多,全加上也处理不了问题。只能选用土方法,以尿代水。男人们轮流往水箱里撒尿。在高温环境下,人都快脱水了,没多少尿。所以发动女工来撒尿,开端她们不赞同,后来有个女工带头爬上车,脱下裤子对着水箱口就尿。接下来,女工们只好全都排队上去尿。可就在一个女工尿的时分,忽然意外呈现了,发起机转速进步,水循环加快,水箱口冲出一股滚烫的暖流,直刺向撒尿的女工。一声惨叫,摔了下来,女性的下面被烫了,传闻烫得很严峻,悉数被烫烂掉,并且那个部位欠好康复。这个女工叫葛青梅,老家在西宁市郊的乡村,1984年招工来到勘探队当放线工,到被烫坏的时分还没有成婚。
很长一段时刻,队上都有人时不时地叱骂那个驾驶员,说是他成心脚踩了油门,还有人想揍他。他却辩说明,是发起机不稳定,主动加油的。
烫坏的女工被送到西宁医治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想起她,都心痛。
通往花土沟的公路,就在这邻近发生过一同因落日夺目引起的惨烈事端,死了5个半人,其间一个是大肚子孕妈妈。 拍摄:张旭
勘探队放线班女工均匀一天要走二三十公里。拍摄:古凯
咱们勘探队的青年职工承受油田电视台的采访,上图中心4人都是新结业的大学生。左起:许宏 康平 王伟莲 李永奎 徐永权。拍摄:梁泽祥
十分困难熬到施工完毕,回到七里镇的时分,树叶都落光了。那一年的冬休季,过得最无聊。
我整天与青海籍的工友幺蛋混在一同,不是打牌便是喝酒。他大我许多,传闻他与一个重庆的女性有过时刻短婚史,他有个恶习,喝多了总爱打老婆。重庆女性是知名的凶猛,反倒把他一顿毒打,然后就离婚了。
每天正午在家吃完饭,就会听到口哨声,那是幺蛋在呼喊我,天天如此。出勘探处大院的西门,咱们一般是先进入右手的一家台球室,打三局斯诺克,赌注便是谁输下午喝酒谁买单。
决出输赢,便去北面的一条商业街。跟着幺蛋逛那些小店,什么东西也不买,没有目的地瞎逛。时刻长了,发现幺蛋逛小店的规则。他带我进的小店,大多都是有姿色的女性开的。
老贸易公司左边有一家十分小的凉皮店。一个脸上永久没有表情的老太太繁忙着,别看她没有表情,但做的芥末凉皮特别好吃。不知道哪一天,店里来了一个端盘子的长辫子姑娘。幺蛋判别,这姑娘不像是本地的,本地就没有这样的肤色,白白嫩嫩的脸上泛着轻轻的腮红,五官极为精美,特别是那双眼睛,会说话。
自从发现长辫子姑娘后,咱们每天都要光临凉皮店,总是直钩钩地盯着她看,找托言搭讪。她总是回头莞尔一笑,便躲藏在面无表情的老太太死后。
咱们总以最慢的速度吃完凉皮,才把位子让给他人。
之后便去商业街东头,是维吾尔族员买买提卖烤羊肉的摊子。在这儿会遇到许多勘探队的工友,一毛钱一串烤羊肉,八毛钱一瓶啤酒,总喝得没完没了。
到了黄昏,我与幺蛋离别还在喝酒的工友,按原路回来,路过凉皮店要看一眼长辫子姑娘,再进入老贸易公司。幺蛋每次都要到日用品的货台,买一支牙膏、一块香皂才脱离。
我问幺蛋,你家吃牙膏香皂呀,天天都买?其实我理解,他想泡日用品货台的营业员。那女性总穿一身红底黑格子上衣,齐耳短发(当地俗称剪发头),脸庞娟秀,嘴角轻轻上翘,上嘴唇右侧有一颗佳人痣,是老贸易公司里最美丽的女性。
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天,幺蛋究竟买了多少牙膏香皂。
忽然有几天,幺蛋不再来找我了。我在家也憋得慌,就按老道路出去。到了买买提烤羊肉摊,一探问才知道,几天前的晚上幺蛋喝多后,拿刀捅伤了人,被公安抓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开端一个人在街上遛跶,也去吃芥末凉皮,撩拨长辫子姑娘,但她从不与我说话,仅仅一笑。我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现已爱上她了,她从不理我;我乃至置疑自己长相太丑,配不上她。
老贸易公司也每天都去,学着幺蛋买牙膏香皂,只不过与那剪发头没有说过剩余的一句话。有一次她把牙膏香皂递给我,手碰触到她指尖的时分,感觉一阵发麻,出了商场就振奋得跑起来。
我妈看到家里一堆牙膏香皂,问我买这些究竟想干啥?
元旦的前一天,我仍是挂念着长辫子,去了凉皮店,她却不在。憋不住,向没有表情的老太太探问,她没有吭声。我问长辫子为什么不理我,老太太冷冷地嘣出两个字:“哑巴!”
走在大街上,第一次体验到失恋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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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荒漠上一天到晚找石油,时刻久了,没了开端的新鲜和热情,有了麻痹。也为自己的出路忧愁,重膂力的钻井作业又脏又累,看不到期望,岁月难熬。我曾在营房里每天都写下一笔,写了许多的正字来记载日子,就像在坐牢。
我发现队上的拉水车司机岗位最好,不只不累,还能够收支小队,每天去花土沟拉一次水,比其他人自在多了,让我仰慕不已。
咱们队水罐车司机何桂新,外号“何大癞子”。他脸黑,光头,一米八的个头,历来没见他笑过。他酷似电影《少林寺》里的秃鹰,比秃鹰还要生猛,我第一次见到他,都不敢与他直视。他平常衣服干干净净,整整齐齐,天天抽的都是好烟,有酒喝有肉吃,打起麻将,兜里摸出来的满是一沓沓的“大团结”,咱们都弄不清楚他哪来这么多钱。
我找理由向队长请过几回假,才在歇息的时分搭上“何大癞子”的水车去花土沟。路上我给他递上一支烟,他一看居然扔出了车窗外,兜里摸出一包好烟扔给我。我问他,怎样这么有钱,怎样挣来的?是卖车油箱里的柴油吗?他却不苟言笑地教育我:“公家的柴油能卖吗?再说就两个油箱,也装不了多少,能卖多少钱啊?想赚钱要靠动脑子。”接着问我想赚钱吗,我说当然想啊。“何大癞子”说,今日就给你找个赚钱时机。
没多久就到了花土沟,车七拐八拐来到北山下的水站。十来分钟,咱们把一罐水就装满了。接下来他把车开出水站停在一边,拿出一个赤色的记载本给我,他说明说,一瞬间看到有油田以外的社会车辆来拉水,装水的时分,就去罚款。先要来行车证、驾驶证,进行挂号,然后一辆车罚款1000元,500也行,多少都行,看你的了。
这时正好来了一辆外来施工队的车,我壮着胆子上前,问司机要来行车证、驾驶证,逐个挂号,问他有油田的装水水票吗,没有就罚款1000元!那个司机立刻乞求我高抬贵手,说干了几个月,一分钱薪酬都没有领到,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。我说那就罚200。他翻出兜给我看,确实没有钱。我只好绷着脸,批判教育了一下,就把证件还给人家。
施工队的车装满水走了,“何大癞子”笑我不可,面太软,不心狠手辣怎样能赚钱。接下来看他的。又来了一辆烧砖场的车。他公然凶猛,成功罚款人家600块,还算给了人家体面,那司机走的时分还不停地感谢他。
有了钱,“何大癞子”带着我去逛花土沟的商场。买了烟酒后,他请我去自在市场吃手抓羊肉。我一个劲地吹捧他有勇有谋。他说这是他来拉水第一次就发现的商机,罚过一次后,每次来都要罚两三个车才走。我问就不怕违法吗?他说外来花土沟油田搞修建的、烧砖的、承揽施工的部队有百十来家,罚他们款,黑吃黑,永久不会有事。不过他不让我把这件事说出去,这个事我一向保密到现在。
咱们队上的老工人,大都没什么文明,但他们有才智,处理问题各有高着儿。另一位司机,小魏师傅,没有上过几年学,但反响活络,谈锋极好。几年前,地震队在盆地东部施工,离最近的乡镇有200公里,小魏每天要开罐车去那里拉水。
有一天返程,天色已晚。路过盐湖,湖水涨潮把路淹了,车越走水越深,终究熄火走不动了。湖水涨势最严峻时,小魏只能爬到车顶待着,饿了就喝罐里的水。挨过一夜,湖水退下一些,但仍然无法抽身。又饿又冷,小魏开端惧怕,队上怎样就没人来救他呢?就这样又等了一天,小魏失望了,估量自己难逃此劫。所以,他用记号笔在车身上写下遗言。遗言许多,车上能够写字的当地都被写满了。
然后,小魏弃车逃命。
通过层层报告,各级领导知道了小魏失踪的作业,现已派出了许多人,分多路去找,但便是没有找到。终究,都惊动了省委书记,联络了空军,预备出动飞机找。
油田的电视台、报社也行动起来,报导寻觅小魏的进程,还计划要把他的阅历写出来。宣传部也在预备事迹材料,要是活着找到就树立成劳模,要是死了就追以为勇士。
第五天,水性好又年青的小魏幸运地逃出被淹区域,走到了国道上,又幸运地遇到过路车,被拉到了医院。查看身体,什么事都没有。音讯传开,领导放下心来,各路人马大快人心。
湖水完全下去了。小魏被组织和各级领导、电视台、报社、宣传部等一同去遇险现场,预备拍摄、录像,要他在现场叙述怎么维护国家财产并自救成功的惊险进程。
找到孤零零的水罐车,看到小魏在车身上写下的遗言,一切人都傻了。
小魏的“临终遗言”大致内容是:他要死了,必定要变成厉鬼,不放过对他见死不救的人,要先杀处长,再杀科长,终究杀队长,要把当官的全杀了,把这些人的老婆悉数强奸。这些内容不光文字下贱,并且配有低质的图像,就像远程车站公共厕所里的那些留言相同。
小魏的事弄得各级领导哭笑不得。组织上也没有什么法令来处理他,不让他在开水罐车,换油罐车开了。
花土沟远望昆仑山,近靠尕斯库勒湖,1950年代荒无人烟,由于这儿发现了石油。不断昌盛,现在人称小香港,前两年还建成了飞机场。 拍摄:樊文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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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作业调动,我脱离了户外小队,终究曲折到了北京作业。有一天黄昏下班后,我开车走在繁灯闪耀、门庭若市的北三环上,收音机里传来汪峰的歌声:“咱们在这欢笑/也在这儿哭泣/咱们在这活着/也在这儿死去……”30年曩昔了,不知道当年在昆仑山下朝夕相处的工友们,现在在哪里活着?你们还好吗?李福师傅是否在七里镇安度晚年?葛青梅的伤治好了吗?巴特尔和儿子还在切克里克放牧着牛羊吗?
—— 完——
题图为青海柴达木盆地西部的昆仑山尕斯湖 。拍摄:姜鸿。本文图片均由作者供给。
李炯,1960年代末生于甘肃戈壁石油小镇,曲折于青海柴达木、上海、北京作业,学过绘画、电影,当过石油钻工,扛过摄像机,拍过纪录片,结交三教九流,能饮善讲,装着一肚子故事。现居北京,在一家职业媒体作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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